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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的园子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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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前,为了照顾患病的父亲母亲,出嫁的姐姐一人搬回住到娘家,家里的院子尽管已没了过去的老土坯屋子和矮矮的泥墙,但少了父亲母亲的日常打理,柴垛杂草自然满眼狼藉。

姐姐的园子散文

姐姐是出了名的大嗓门,跟人说话声音很高,哈哈地笑起来满街筒子都能听得到。记得小时候我偷偷去村子壕坑里游泳,到吃饭时,姐姐只要站在院子里吼一嗓子,我就会连滚带爬地窜回家。偶尔遇见些邻里纠纷,母亲总是包容谦让,姐姐可不干,她不管什么三亲两后大辈小辈啥的,掐着腰一准摆出来理论理论,让俺们家吃亏找错门了!因而村子里的人都笑称她“傻大妮子”。不过时间一长,他们对姐姐的吆喝也见怪不怪,可也很少有主儿敢再去招惹她。娘常说姐姐的脾气由着她吧,家里男人少,呛门户。

姐姐搬回来后,扔掉屋子里的老破家什,摆上自家的桌、椅、条案,挂上带字画的玻璃中堂。她紧靠老枣树边搭起个二道院墙,西南角开了碰山过道,柴垛挪到外面去,院子一下显得方正干净了很多。那时母亲已经坐了轮椅,父亲也还能拐着腿走动。到了春天,姐姐在堂屋前种了石榴树、枸杞子,西房一侧栽上柿树、桃树,当然给父亲练习走路扶抓的栏杆东侧空地也不能白着,谷雨一过,姐姐就点种上豆角、黄瓜、丝瓜、西红柿之类的蔬菜,浇水施肥,没多少天满院都是绿色了。

父母亲身边几乎时刻是离不开人的,长期服侍老人的生活起居,日子过得枯燥而单调。最近两年,尤其父亲连续病了几场,生活也失去自理能力、语言能力甚至认知能力,这更加重了姐姐的负担。吃饭时候,姐姐一勺一勺喂完这个,再喂那个,端屎端尿、擦身子、洗涮被褥已是姐姐每天必做的主要事情。姐姐说一天中其实帮父母上炕下炕最难,父亲身子沉,折腾一次能把人累得满身大汗,她常提醒自己觉不能睡得死,怕硌着老人身子,她每晚至少要给父母亲翻三次身。

白日里父亲整天呆坐在沙发上,说不出话来,糊里糊涂的连姐姐都不认识;母亲同样整天靠坐在轮椅上,说不出话来,心里清楚姐姐的.不容易。遇到村里的一些人情礼往,姐姐总是和母亲商量,征询她的意见,母亲望着姐姐含混地吐字、摇头、眨眼、点头,只有姐姐明白母亲的想法和意思。有时赶在晴好凉爽的天气,姐姐也会把两位老人推到院子里透透风,笑嘻嘻地给他们显摆显摆自己整饬的院子,显摆她那些茂盛的果树和蔬菜。

遇见父母亲执拗或自己疲劳不开心时,姐姐也会偷偷躲到院子柿树底下哭,她会和树们说话,她会和她的那些蔬菜们说话,姐姐不会打电话给我,也不会打电话给她的儿女。姐姐经常说:父母已经这样了,就由我照顾好了,别管了,你们各忙各的吧。几年下来,姐姐已是过五十岁的人了,她就这样一直用生命无怨地陪伴着父母,一路走来为他们挡风遮雨。

有时我想,父母就是我们心里摇曳的灯光,尽管这灯光微弱甚至即将熄灭,但只要灯光在,作为儿女无论我们身在何方,处于何种境遇,我们都始终会感觉到着一种温暖和依靠,而姐姐恰恰就是这灯光的守护者,她用自己渐渐老去的年华守护着我们共同的温暖。

八月十五我从城里回到老家,站在院子里看满枝头红的石榴,满枝头淡黄的柿子;看丝瓜藤蔓缀满黄花攀着墙壁爬上屋顶,眉豆秧缠绕着铁栏杆舒展着长须;看东侧菜畦油油的绿叶子,嫩嫩的瓜果裸露着半身;看宝石一样的红枣坠落到地上,金黄的圆月悬挂在树顶……

这是姐姐的园子,没有哪个园子比这里更温馨,也没有哪个园子有比这更圆的月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