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游千岛林散文

北国四月终，正是北大荒春末。全场的春忙正是高潮之中。更加上第二批党的群众路线教育活动的春风，吹响了关爱离退休老干部的号角。为了使老干部老有所养，老有所为，老有所乐。老干办党总支组织离退休党员，乘游艇游千岛林，领略今日虎口湿地的一角——千岛林的水色风光。使今昔的变化让老干部们享受一下他们献身的垦荒事业，他们那种精神的结晶。进而教育、启发后来人。

1.千岛林之歌

听说乘游艇旅游，我倒满感兴趣，因我虚度七十余载光阴，还从没有坐过游艇，没有体会到乘游艇的滋味。更何况农场近几年购进的豪华游艇，看上去令人称羡却无缘乘坐游览，深感遗憾。今日能如愿以偿，也不枉此生。但说到游“千岛林”，从心里感到厌烦。什么千岛林？这名字听起来就不伦不类，岛就是岛，林就是林，什么叫岛林？再说了，所谓的千岛，不就是当年开发北大荒时的沼泽树林、片片荒原吗？我们的苦在那儿吃得还少吗？

当年垦荒人叫的大黑林子岛，记得有一次，师傅让我驾驶C——100号拖拉机，飞越水泡子到岛上送豆种，机车开到泡子中间，突然下沉熄火，几十吨重的庞大机车，陷在溜腰深的泥水里。为了把我们的C——100号拉出，机务副场长亲自调来五台大型拖拉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C——100拉出来。在拉车中，我钻进已经快没顶的深水中挂车，结果拉车的钢筋被崩断，打在我的脸上，几乎要了我的命，重伤住进医院被救了过来，治到最后左眼却永远失明……这事至今想起来还庆幸自己命大，提起那“大黑林子”边的水泡子还心有余悸。现在改建得再好，难道还能好出花来不成？更何况改革开放后，农场为了旱改水，种植水稻，在小穆棱河入江口附近修了拦河水闸，使乌苏里江东岸大片低洼易涝的湿地，成了湖泊，湖中较高地带成了数不清的大大小小的岛屿——也就是人们所说的“千岛林”。那大黑林子不也在湖泊之中吗？又有什么可游之兴呢？

老天好像知道我的心情，没上游艇便阴得越来越甚，上了游艇还下起时断时续的细雨。游艇行驶在宽阔的.水面，透过旷达明亮的玻璃窗，眼望雾蒙蒙雨幕中的远林近树，水边岛岸的碧树绿草、梨花黄苇、紫红林果的繁花，把深绿缀得姹紫嫣红：耳听海鸥、鱼鹰、天鹅等百鸟的欢歌，林深处抽水机抽水灌稻田的柔声伴潺潺水鸣；游艇把银光粼粼的水面划出翻滚的水路，前方平静的水面上鱼儿泛起圈圈漪涟；海鸥、海燕、叼鱼郎飞离水面，在低空盘旋，欢叫着向我们问候，稀奇地鸟瞰我们的游艇……我的心豁然开朗——难道我脱离了喧嚣的尘世，进入世外桃源？

艇缓行，心开朗，脸上开花。我暗怪自己人老目光短，老黄历早已谱上了新篇章！

原来，穆棱河水被闸门一截，河水汇成旱贮涝排的汪洋湖泊，湖水漫沼泽，低处变汪洋，高处成岛；岛上花草树木得充足湖水滋润，长得郁郁葱葱，花团锦绣：湖水环岛，水中虫草繁生，鱼虾茁壮，引来百鸟觅食，好一派北国水乡画卷。水中大小岛屿数不胜数，称之为“千岛”不足为过；岛上森林茂密，树木品种繁多，赐名“岛林”也是当之无愧!

千岛林那，千岛林！你不用笔墨怎么绘出如此画卷？你没有乐队怎能演奏出这慷慨壮美之歌？

水声滔滔，林语沙沙，鸟笑悠扬。她们似乎在告诉游人：这些还用问吗？你看这八五八的变化，处处飘稻香的安兴，哪一点一滴，不是八五八开发建设者的血汗？哪处美景画卷，哪处的歌声，不是八五八人辛勤劳动的结晶？是党的英明领导，才使八五八人成为妙手丹青的绘画大师，成为百乐合弦的乐队歌手，奏出这“千岛林”之歌！

2.千岛林之美

游艇前行，水粼粼，岛蒙蒙，林森森，惬意满胸。人们无不赏景赞叹：这哪里还有当年开发时的荒良沼泽？要比那杭州西湖美上十分！这哪里是昔日野兽出没、蒿草丛生、令人生畏的大酱缸？简直是人间仙境，鸟、兽、人类万物和谐相处的天堂，共享大自然的恩赐。

我看过无风三尺浪的湖和海，更看过人来鸟不惊的山水画，可从来没有看过千岛林这“银粼闪闪水如镜，燕鸥绕艇奏迎宾；万条柳绦俏招手，百岛驶来展英容”的奇妙景象。我身在游艇，如置身于琼莱仙境，多么想携我的老友们腾云千岛林的画卷中与鱼儿漫游，与鸟儿翱翔，与林涛欢歌呀！

驾游艇的小伙子叫张伟，是我荒友的孩子，曾经是我的学生。中学毕业后参军在部队锻炼了几年，转业后又回到八五八农场工作。他敦实的个子，憨厚的嘴唇，很有老垦荒的遗风和青年人的朝气。他见我观景有些忘形，憨厚地笑着说：“老师，前面就是当年你和我爸等老一辈开荒经常陷车的大黑林子岛，听说您的左眼就在那里失明的，现在大黑林子岛也是千岛林的一部分，可惜现在那里的航道还没有疏通，不然我真想去看看当年你们老一辈艰苦开荒的迹痕……”张伟说着有些伤感。

我突然想起有一次在大黑林子与张伟的爸爸一起开荒，机车又陷在泥泞中的往事。当时我是车长，他爸爸是我的农具手，为了把车从泥水中弄出来，张伟的爸爸跳进深水中，浑身浸泡在泥水里有半个多小时，终于把大犁摘下。他上来时，不慎腰撞在大犁犁辕上，疼得他一下坐在水里。当我把他从泥水中抱出，见他浑身发抖，脸色发青，牙齿咬得格格响。我就要把他送回连队，可是他的倔劲上来了，说什么也不回去，一直坚持开荒到下班。从此，他落下了腰疼病，身体越来越不行，刚过五十岁便长眠荒原，成了大黑林子的“守护神”。

想到这些，我缅怀荒友的心也很不好受，为了安慰张伟，我强装笑脸说：“听说那里二次开发已经改成几千亩稻田，不知那些要命的水泡子也变害为利没有？”

“是的！同三公路穿林而过，穆棱河大桥飞架南北，巨龙吸水灌稻田。去年大黑林子里的水稻亩产超过一千三百斤，过去那种为开荒您失左眼，我爸做病而丧命，多少垦荒者流血流汗的事情再也不会重现了。”张伟豪迈地说。

说话间，游艇行驶到穆棱河大桥东的一座绿岛前，这绿岛边一丛丛，一片片翠绿，尽管不失自然之美，但那些丛生枝杈，凌乱的弯巴柳，就像那些不修边幅的少女，一群群在岛边玩耍，伸胳膊卷袖，把枝干伸到水中，挑逗那刚露头的菱角叶片，显得滑稽可笑，固有人称它为“王八柳”，大有不敬之意。岛上的穿天白杨、古柞，发出沙沙的嘲笑声，傲慢的看着岛边的弯巴柳献丑。游艇过大桥驶到西岛边，这岛上的树木令人惊叹：满岛的白桦亭亭玉立，就像九天的仙女列队欢迎游客光临。岛边的龙须柳阿娜多姿，枝条伸向水中，犹如仙女在水边洗她那丝绢般的长发。水中游鱼泛起的圈圈水泡，似乎在为仙女添加洗发膏。我被这场景惊呆了——这不是西施在浣纱吗？如此美妙之岛何不称之为“西施岛”或“浣纱岛”？那么东边那本来妙趣横生的岛屿，被那弯巴柳搞得丑态百出，不正是那效屏的东施吗？“西施浣纱”、“东施效颦”，何等发人深省的典故！那我就叫她“东施岛”吧！两位古代美人都聚集于千岛林，可见这千岛林之美了。

千岛林不光是她的外形美，景色美，她的内在之美更蕴含着美得实在，美得充沛。

看这水：荡荡微波映日月，生命之源哺万物。这千岛林之水中，光是名贵的鳌华，稀有的甲鱼，体形庞大的白鲢和怀头，勇跳龙门的金色鲤鱼等等不下百种以上。更有那菱角、莲藕、鸡头米，不但可供食用，还可入药去病养颜。在那困难的年代，开发北大荒的官兵等勇士们，凭着水中丰富的资源，熬过那个年代，站稳了脚跟，这水美出了精神。

看这岛：星罗棋布遍边陲，形态各异领风骚。岛的名称毫无雕琢，什么黑林岛、黄花岛、落雁岛、百花岛、黑熊岛……还有难以数清的大大小小的无名岛，不过是因物，因方位及特点而随意称呼。岛的形状千奇百怪，有的狭长，似织女的金梭；有的椭圆，像巨大的浅绿色天鹅蛋在碧水中孵化；有的正圆，像外星的飞碟在太空中闪烁，还有呈不规则形状，待人们去推敲琢磨：有些根据历史人文传说的岛，如有一千三百多年历史的渤海国“安兴古城”遗址；“荷花姑娘”传说的荷花岛与荷花泡等等。正待开发和疏通的水路的岛不胜枚举，更具传奇色彩之美。

岛的物产丰富，美妙绝伦：较大岛上已开辟种植优质水稻，稻米之山填补了八五八无山的空白；小岛上树木、芳草、百花各占鳌头，是鸟兽栖息的乐园。岛下和岛边，任凭水獭、猞猁、獾子打洞，建巢，觅食，玩耍；岛上林中人参、芍根、穿地龙等名贵药材吸取地气的精华。

这千岛林之岛美得实惠，美出了豪华。

看这林：

“郁郁苍苍青翠，团团婷婷堆堆；

林中鸟兽皆陶醉，拓荒豪情杨威。

风风雨雨辈辈，勤勤恳恳作为；

稻海欢声米香飘，世人称颂赞美。”

这首《西江月》单说这岛上林木的功劳和历史的见证。白桦婷婷保青春，柞树苍苍见历史；弯巴柳自然不护短，叉枝子懔然防侵害；柏罗、水曲扬美名，槐树、椴树招商引宾客……这林木的尊贵不必多说，人所共知。岛上林中的黄花、木耳、榛蘑、猴头成为人们餐桌上的美味佳肴。

这林美出了味道，美出了品格，美出了豪气和精神。

3.千岛林精神

游艇逐心潮，遐想联翩。正当我赏景凝神心潮翻涌之时，游艇慢慢停了下来。

“坏了！螺旋桨又被鱼网缠住了。”张伟沮丧地说。说着离开船舱，拿起竹篙，去排除故障。

“注意安全！先把游艇弄到岛边水浅处，再排除故障。”旅游局局长边说边用竹篙与张伟一起撑游艇，随游艇负责安全的农场党委委员，和医院的保健医生，也都帮忙。好不容易把游艇撑到岛边。张伟二话不说，穿上水裤，下到水中，水没了腰。他只好不顾水灌进水裤，一头钻进水中，摸索缠螺旋桨的渔网，但几次都没法把渔网弄开。他只好钻出水面，局长让他出来休息一会再干。可是他上来了倔劲，说什么也不休息，也不让别人换，要过镰刀，紧了紧腰带，又钻进水中。

张伟经过半个多小时的水下排除渔网，终于又驾驶游艇航行了——

看着这惊险的一幕，艇上的老共产党员们，无不既担心又赞叹。

我看着张伟那湿漉漉驾艇的神采，不由得想起我与他爸爸一起开荒摘大犁的那一幕，暗暗这父子两代人的倔劲，这精神，不正是北大荒精神的集中写照吗？

我望着千岛林中沙沙作响的林木高低错落，一代代的成长壮大，才使千岛郁郁葱葱。再看看与张伟一起排除故障的，又一代领导对张伟的关心与爱护，我的心情更加欢跃。

这八五八农场一代新人的精神，不正是千岛林的精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