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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看龙舟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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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女儿不改习惯,要我讲故事。唉,脑中的故事其实已空竭。一想,端午节要到了,便把少时在家乡看龙舟的往事给女儿讲了。熄灯,入睡。

梦看龙舟散文

“小梅子,今天端午放假,县里举行龙舟比赛,县城内以村为单位,县城外以乡为单位。我们学里村也有龙舟参赛,你去看吗?”哥哥用温柔的目光盯着我,还疼爱地用手把我额前乱糟糟的刘海捋了捋。

“哥,这还用问吗?我是一定要去的!你带我去,我挤不进人群的时候你当开路先锋!”我调皮地扬着下巴,用撒娇的口吻回答着。

“还有,哥,别忘啦,多带几个粽子,妈妈昨晚煮好的粽子还热乎着呢。”我边说,边冲向锅台。

“已经高中了,还这么馋嘴。”哥哥边嘟囔着,边准备着装粽子的袋子。临出门时还没忘拿上了水和一顶草帽。

平日里,锦江,碧水悠悠,缓缓流淌,像少女系于发间的发带,伴随着吹拂的凉风起舞,曼妙的身姿,时而在婀娜中带点羞涩,又时而于沉静中带些神秘;横跨于江上的一桥二桥,如两道彩虹,轻轻地挂着,凌波,端逸;下学时,骑着自行车经过,往往会跳下车,站于桥头,极目远眺,深深地吸上一口略带点鱼腥味的水草的气息,感受那份江的实在与质朴;远处传来哒、哒、哒的声音,是停靠在下游浅滩的几艘挖沙的船,烧柴油的.发动机超负荷地运转着,冒出一股股未燃烧完全的青烟,奔向空中,稀释而去。每每这时,恨意不由地生出,咬牙切齿地骂声:“哼,污染!”近处,有几艘渔船,悠闲地散布在江面上,男人或抛洒着渔网,或坐于船的边沿等候着收网,终日里被太阳晒着被江风吹着的那张脸,黝黑得不行,与没有多少血色略显苍白的嘴唇形成鲜明的对比,再映衬着夕阳的余晖,越加显得油光发亮;女人带着孩子在烧饭,要烧的菜不多,就一个荤菜一个素菜,简单而清苦,时不时地扬起满是老茧的手挽一挽飘散的头发,或粗声粗气地对在船上玩耍的孩子喊上一声:“注意,别掉下去了!”不甚温柔,却不失亲切与憨实。正看得呆时,袅袅飘来的饭香,催促着我,该回家了。

今日里,还没到江边,便已听见咚、咚的锣鼓声。不由得拉着哥哥加快了脚步。果然不出我所料,江边已然站满了人,两座桥上更是被挤得连根针都插不进。我边喘着粗气,边叫哥哥往前挤,一定要挤出个空处来,我好站在最前端。哥哥如牛般壮实的身躯,今日算是派上了用场,不负我所望,在别人的不服气与不相让中,为我杀出了一条“血路”,我侧着身像泥鳅一样跟在哥哥的屁股后面,左穿右突,直到江边。放眼望去,江中已没有了挖沙船与渔船,只剩宽阔的江面,一道道波纹和偶尔跃起的小鱼,正卖弄般地嬉戏着,有着这么多人的驻足观看,可不能错过了表演的机会;江边,桥上,打伞的,戴草帽的,戴斗笠的,光着脑袋晒的,都有。有的估计来得很早,腿已站得酸麻,想蹲着或坐着歇息一下,马上就能听到一片的反对声:“人家站都没地方站,你还坐?”只得摇摇头,无奈地继续站着,但即便是累得不行,那份期待也没有减少分毫,踮着脚,扯长着脖子,眼睛里满是急切,等着那激动人心的时刻。

咚咚咚,咚咚咚,锣鼓声由远而近。“来了,来了。”人群中一阵阵骚动。我也扯着脖子,想看得真切些,再真切些。哥哥认得的人多,边看边给我介绍:

“打头的是漫水村的龙舟,去年他们得了第一名。那个站在船头擂鼓的,是他们村刚刚上任的年轻村长,听说是个大学生村官,新官上任三把火,看他这把火能烧好不?”

“人家擂鼓的都是牛高马大的壮汉,他?看上去像个未断奶的学生娃,能有多大的号召力?”我满腹孤疑地说。

正说着,漫水村的龙舟已像箭般冲了过来,到了面前,看得真真的:靠着船两边,每边28人齐整整地排列着,56人拿着一色的船桨,口里喊着一样的号子,有力有序地划着,水花随着翻起的桨飞溅,一个个的衣服已经透湿,粘在背上,透出或黑或白的脊背,挥舞船桨的手臂,全是突出的青筋,像一条条粗大的树根穿梭在肌肉间,头上脸上不知是汗水多些还是溅起的江水多些,把个头发也浸得全湿,贴在头皮上,风凉风凉;船头是龙头状,两只龙角高高地举着,龙须也制做得很是逼真,飘逸,轻扬。那年轻村长站在船头,挥舞着鼓锤,随着船桨划动的节奏,重重地敲打着那大如弥勒佛之肚皮的鼓,英俊的脸上写着坚毅与沉着;船尾是龙尾状,一个人站于尾端,一手拿一面小旗,也正随着擂鼓和划桨的节奏,身子一蹲一起地舞着旗子,嘴里喊着号子,像舵手,又像音乐厅里指挥交响乐团的指挥家。58个人浑然一体,共同用力,使得船速越来越快,也看得江边的看客们兴奋到了极点。第一艘过去了,第二艘是兰里队,也过去了,为之加油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第三艘是我们学里村的,我哪里忍得住,跳起脚来为我们自己村加油,直喊得嗓子沙哑,喉咙要冒出火来还不罢休。

目送着我们村的龙舟飞速穿过,但依然距离第二名还有较长一段距离。心想,得,今年只能是第三名了。嗯,也不错。正这样欣喜着、安慰着自己,终点线那边炸开了锅,叫喊声乱成一团。我极力望去,原来,排列在第二的龙舟,由于用力不均,失去平衡,很多划桨手已经翻落水中,船身已不直,倾斜着,停滞在江中,水中的桨手们正奋力地往船上爬。待爬上船,一个个如落汤鸡一样。鼓声再度响起,迅速调整好方向,节奏调整到一致,号子又喊了起来。大家松了一口气。但经过这一番折腾,已经有两艘龙舟蹿到它的前面去了。最终,漫水村以绝对优势又夺第一,看来年轻的村官还真有两把刷子;我们学里村第二,锦和队第三,出了状况的兰里队只得了第四。第四,意外中的名次,但未见那些个落汤鸡有任何懊恼或遗憾的神色,依然欢笑着,比完了赛,没有了紧张感,只在江中嬉闹开了。是啊,参与本就比结果来得重要,谁又说不是呢?

龙舟赛结束,肚子已经咕咕叫了,剥开先前带的粽子就开始啃,饿狼般吞掉几个粽子后,又拉上哥哥去到凉粉摊前,要了2碗冰镇的凉粉,还吩咐多加点醋。甜中有酸,再加上那浸入骨髓的冰凉,惬意中直吃得嘴砸吧砸吧。

“妈妈,醒醒,醒醒。”极不情愿地睁开眼睛,一看,天已经亮了,女儿在推我。

“妈妈,你说梦话了,还砸吧着嘴,口水都出来了,你梦见了什么?在吃什么好吃的吗?”女儿惊讶中带着好奇。

“嘿嘿,梦到了看龙舟,还梦到了吃粽子和凉粉。昨晚给你讲故事,夜里便梦见了。真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

“妈妈,是你太过想念家乡的龙舟和粽子了,还有舅舅对你的好,你经常讲呢。”

我哑然。

确实,女儿一点都没说错。多年没能亲临江边观看龙舟了,且在梦中吧,也是一种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