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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式缝纫机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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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哒哒哒……哒哒哒哒……旧式缝纫机的声音从阳台传来,一如过去,我便知道老太又在折腾什么东西了。

旧式缝纫机散文

我走进阳台,看老太神情专注地在缝纫窗纱。这窗纱是我最近安装新的窗纱而剩下的边角料。老太不想扔掉,想把它们拼合在一起,可以讲究再做成一扇窗纱。

我说:“算了,扔掉它吧!这东西也值不了几个钱!”

她说:“拼拼还能凑合用。”正说着,缝纫机跳针,又断线了。老太忙着穿针,老半天也穿不进,对我说:“老头!你帮我穿一下。”我接过线,左穿右穿,捣鼓了好一阵子才穿进针眼里。我感叹道:“我们真的老了哟!人老了,这缝纫机更老了。”

老太跟了我吃了一辈子的苦,就像这旧式缝纫机一样,已经折腾了三十六个春秋,可从没有过高的要求,不知道索取,只是默默奉献自己的一生。

沉睡的记忆,渐渐被我唤醒。

这台缝纫机,是老太年轻时与我结婚的见证。那是她父母陪给她的最好嫁妆。在那物质极其贫乏的年代,计划经济的社会,一切都要凭票供应。她找了很多的熟人,弄到十几张票,才买到南京产的“熊猫牌”缝纫机。婚前她是苏北农村一个农家姑娘,白天参加生产队的劳动,晚上还要抽空学习缝纫活。自从她学会了缝纫,家里缝缝补补的`活儿都被她揽下了,有时还为别人家做一两件不象样的衣服,连钱也不收人家的。

在我完成学业,参加工作不久,我们就结婚了。她要把自己心爱的缝纫机带到我家来。千里迢迢怎么运过来?这成了我和她最头疼的事。那个年代交通极其不方便,不过她家紧靠着小县城,离火车站不远,我们就用两个大木箱,把缝纫机拆卸开来,分别装在木箱里托运到南京,再从南京转运到句容天王寺。(那时,句容天王寺客运班次多)没几天,缝纫机货运到了,对方通知我们办理领回的手续。从句容天王寺到我家有几十里的路,而且还是山路颇多,原本就不通车,也没通车的路。我那时,年轻好胜,血气方刚,楞是用自己稚嫩的肩膀,挑着两个大木箱,从句容天王寺车站出发翻越浮山,中途也不知卸了多少回,竟花了我整天的时间,才把那东东挑回家。到家我是精疲力竭,近乎瘫痪。我的那位可心疼死了!给我烧水洗澡,煎荷包蛋、炒油炒饭,关怀备至!

从此,这台带着北方气息的缝纫机落户我家,几乎都没闲着。她就依靠它做些缝纫活,贴补自己家用,维持不富裕的生活。她无论白天,还是夜晚,除了做完家务活,她就一门心思的扑在缝纫机上;无论是严寒,还是酷热,她都离不开缝纫。给我印象最深的:她与我的一亲戚做缝纫,坐在小集镇的马路边的铁皮棚子里,棚子外的温度在33度,那棚子内的温度可想便知了,简直就是坐在火炉边上呀!别人热得受不了,都走人了,可她还坚持干活!冬天的日子,她更苦了。白天短,夜晚长。她有时为了尽早赶好一件衣服,常常是熬到深更半夜,手脚冰凉。我在沉睡中时不时听到“哒哒哒哒……哒哒哒哒……”缝纫机的声音。我披衣起床,催促她早点休息,她说:“做完这件就睡!”,每回这样,如是话语。为此,我还时常埋怨她!她太喜欢自己的缝纫了。她与这缝纫机有着不懈的情缘!

回忆影影绰绰地交错,缝纫机的声音拉长了我整个的记忆。如今,老太很少做缝纫了,因为现在的生活较以前不知好了多少倍,更因为缝纫机老了,做缝纫的人也老了。我看着老太拼做好的窗纱,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我此刻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不可理喻。

这旧式缝纫机尽管老了,可也是老太的老伙伴呀!它和这个充满现代气息的社会很不协调,老太却能尽其所用。这旧式的缝纫机,早应该成为废铁,卖给那些整天吆喝的小摊贩,可它是老太的宝贵财富,也是我们一生的深刻记忆。

我不记得那位哲人曾经说过:生命的过程注定是由激越到安详,由绚烂归为平静。我觉得我们不需要追逐现代时尚,只要朴实、平凡,正如这旧式的缝纫机一样。这是一种情怀,一种风致,一种依赖,一种信仰与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