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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姨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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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目不识丁,却能说会道;她身高不到一米五,我却以为她比巨人还高;她从不埋怨,快乐而又艰苦地活着;她不是我学校里的老师,没教我读过一个拼音,也从没教我写过一个字,却是我生活中的指路者,引领我走向乐观生活的导师。她,就是我的邻居——梅姨。

梅姨散文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期,人民的生活还不富足,日子过的很艰辛,梅姨有一子四女,只有老公一人在水泵厂工作,工资也不高,要养活这一家子还真是入不敷出。于是梅姨在操持家务的同时,还不停地打临工以养家。

家住铁铺岭的梅姨其日程表基本就是每天五点起床,打点一家人的早饭,自己匆忙扒几口饭,就去南站边上的一个工厂做煤饼,一直做到九点回家收拾碗筷,又做中饭,等放学归来的儿女们吃饭。间歇中也要缝几个麻袋,削几根竹筷,一刻也不曾闲着。

午饭后就去收煤饼,和煤,准备明早的'用料。晚饭后,又在儿女们做作业的灯光下做针线,缝缝补补,儿女们身上的衣裳鞋子无一不是她亲手做成。闲暇之时,她就在家里撕纱布,砍莲子,每次见着她,她的手里总是在忙着不同的活计,但她从不叫苦。就是在外面,也常常见她一路小跑着做事的同时,嘴巴里还在哼哼我们当地的地花鼓《刘海砍樵》中那个:走那嗬嗬,行那嗬嗬,刘海哥你是我的夫那嗬嗬。她用快乐感染着周围的每一个人,于是便有人对唱:胡大姐,你把我比着什么人罗嗬嗬。这一唱一和便把快乐撒满了这个看似平常但开心的小院落。

有一天,晚上六点多钟了,我母亲迟迟没回,我就自己点火做饭,因年纪不到六岁,在点火时把点燃了的引火柴刨木花撒了一地,当时住的是木板房,我吓得跺脚直哭,怎么踩也踩不灭,幸亏梅姨关注,她跑过来安慰我,又在她家接了一块已燃好的煤饼过来,把饭锅放在炉子上,说:“不要哭了,没事的,以后多注意,不会做的事可以找我帮忙的。现在饭在煮着,等会妈妈回来时就熟了,你把火炉门关小一点就行。”梅姨快速地打点好我这,又急急赶回家做事了。

为这,我只要一看到梅姨就主动喊她,也常到她家玩。我和她的三女儿最为投缘,她家人多床少,老三就常到我我家和我挤一床睡。因此我也开始学着和她们一样帮家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了,缝麻袋,削筷子,捡煤渣。尽管辛苦却从不觉得累,我们却乐此不疲,常比比谁缝麻袋快,削的筷子直,捡的煤渣多。

梅姨只要有空就来指点下我们,还拿自己喂养的鸡蛋奖我们,年底时用她家喂养的大洋鸭慰劳我们,而我总是能与宋姨的独子平分那二个又大又肥的腿子。那是我吃过的最美味的鸭肉,至今记忆犹新。

她家人多规矩也多,每次吃饭就是一桌人。加上我和她们家七个,正好一桌。饭前总是听到梅姨在讲规矩。比方说:吃饭时不准敲碗,不准把筷子插在饭中间,来了客要敬茶。洒茶装饭的规矩是:茶七饭八。过年时不准讲不吉利的话,我们有时故意讲了,她就朝地连吐几口口水,然后严辞一番。我心里佩服之至,她说她没读过一天书,可懂得那么多规矩,谁教的呀。之所以说我们,是因为她从不把我当外人,我就像她的女儿一样对待。于是,我在梅姨家懂得了许多的规矩。

记得父亲下放回老家的那些日子,母亲忙于养家,没有时间照料我,我的空闲几乎都是在梅姨家呆着。有一次过年时,我在她家吃了饭后,感觉头晕身软,她摸了我的额头后说:是发高烧呢。等我从医院醒来后已是五天后的情形了。我的床边就坐着梅姨和妈妈。她俯在我耳边轻轻地说:你病得好重,差点死了,妈妈哭了好多天了,醒来了就好,想吃点么子啵?阿姨给你做!

后来妈妈告诉我,她和梅姨一起轮流陪了我五天五夜。我却告诉梅姨:我只是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到阎罗王那去了,一个穿长袍的无头无常带着我飞越了一个长长的洞子,来到了阎王殿,阎王说我太小,坏事都没做一点,一脚把我踹了出来,我就醒来了。呸!呸!呸!……梅姨连呸几下说,尽讲鬼话,是老天做好事,看你妈妈可怜只有你一个女儿,要你回来好好帮妈妈的。妈妈一个人带你不容易,你要听话,好好孝顺妈妈。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父亲恢复工作,我们搬到大水坪的新家,才与梅姨一家分开。

一直到我大学毕业参加工作,我也是常常念叨梅姨,逢年过节要去看看她。后来自己成家后就走动得少了,有一天听妈妈讲梅姨的子女都不错,孝顺她,给她买了新房子,带她到处旅游,梅姨这辈子值得。走的那天好热闹了,五个子女,孙子一大堆人,用了好几万呢。听说梅姨走了,我心里一沉,怪妈妈为何不告诉我一声,我连叩拜的机会都没有了。原来梅姨走时我正在北京。

梅姨她已离我远去多年,梅姨的音容笑貌却婉如在眼前。

她教的那些规矩,那乐于助人的身影,她乐观豁达大度的性恪,她勤劳俭朴的习惯,更是溶入了我的血液里。

她是我人生的一位好老师。

梅姨,您虽走了,却永远活在我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