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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的老屋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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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的老屋,就是我的家,听奶奶说已经有了七十多年的历史,可是现在却不见了踪影。

山下的老屋的散文

老屋坐落在白龙山脚下郭家寨的寨子中央,是两间大瓦房,它可是爷爷的命根子。爷爷用一辈子的心血修建老屋,付出无尽艰辛,它可是爷爷一生最骄傲的杰作。

爷爷的父亲(我的老祖)去世得早,是老祖婆省吃俭用把他们三兄弟拉扯大。旧社会太黑暗,人们吃不饱饭,穿不暖衣,老祖婆含辛茹苦养大了爷爷,却累得弯了腰,最终带着一身病离开了人间。老祖婆去世,大爷,三爷分家单过,爷爷老实,没得到什么家产,只得临时搭了一个棚,勉强生活,他的梦想就是希望以后可以盖一座房子。为了生活下来,爷爷去几十里外的村子打野菜,六月间冒着风险去煤矿挖煤,满天飞雪,他还得背着橘子踏步在去纳雍的路上,一去三五天,就希望卖个好价钱。爷爷吃过的苦,受尽的伤,用文字真的'难以书写,我们今天的美好生活,来之不易。

奶奶永远难忘跟着爷爷建房子的场景。那些年,爷爷刚娶了奶奶,没有正式的住处,生活太艰难了。爷爷曾经承诺过,要让奶奶过上好的生活,有一个温暖的家,因此爷爷根本没休息,白天昼夜操劳,像牛马一样在集体地里劳动,像土地一样奉献生活,只为赚钱贴补家用,勉强生活。可是那些年,无论如何努力,生活还是很困难,能活下来就算不错了。

新中国成立,全国大解放,爷爷有了土地,开始了不一样的生活。爷爷靠着勤劳的双手,以及奶奶娘家的帮助,终于有了一些积蓄,他想到建两间茅草屋。可是那个时代,要建房是一件不容易得事,好多有钱人,也不见得能建房呢。这个问题,爷爷也苦恼,但还是硬着头皮,坚持盖房。

为了建老屋,爷爷先去买了许多木材,再去溪水打捞一些泥沙,过滤好,放在溪水边。又独自将过滤好的沙土从溪边背回家里来堆好。再去县城买一些石灰,将泥沙和石沙混合,用溪水搅拌,搅匀,再从溪水边背回一些石头,就可以简单筑老屋的基巢。

一声响雷,春雨哗哗而来,第二天就阳光明媚,郭家寨空气清新,风景怡人。爷爷建房很谨慎,他须得请三五个人帮忙打基脚,挖土,还要筑基巢,一天供应三顿饭,渴了喝溪水,干了吃米酒,累了拉家常,疲劳时讲笑话,一天的活就干得差不多了。

待到基脚完工,形成地圈,爷爷找来两个师傅,带来一些小工,将做好的石头一块一块从地基砌起,大概二十厘米高,再用柱头这些粗木在石头上固定,一块一块木头镶嵌。阳光温柔,清风做伴,一两天时间,一鼓作气,一个房屋空架,就挺立在地基上。一切弄好,准备酒食,聚集一群人,就可以盖房子。十多个外村人来帮忙,三四个寨中妇女主动帮忙做饭。男人上楼下楼,钉挂条,大梁,串角,提茅草上房开盖,待到夕阳西下,简单的草房就可以制成。

看着自家房屋建成,爷爷眼里全是激动,因为世界上没有什么能比一家人住上新房子更让人开心的了。有了老屋,爸爸和姑姑也开始长大,一家人幸福的过着日子,虽然简单,却是无比满足。小小的屋子有爷爷流过的汗水,有奶奶手忙脚乱的背影,当我的眼抚摸过门前的每一块石头,每一丛荆棘。石砌的台阶上有爷爷清晰的足音,竹窗栏前有他青春的瞭望。老屋边缘又用竹子夹好,防止北风倾袭老屋。听说是土改时,辛辛苦苦从很远很远的地方砍回来的材料。

老屋有三个门,门很小,却非常精致,风吹雨打也不会坏。一个窗,已经很旧,结满蜘蛛网。老屋大部分是由木结构组成,木与木相接,相互交错,以前盖茅草,别有风趣,但到冬春季节容易起火,怕造成不必要的损失。为了安全起见,爷爷后来又将老屋茅草扒掉,改为盖土瓦,瓦是爷爷监督父亲做的,做工精细,质量不错,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才弄好。

老屋的左边是三老爷子家,右边是三伯家。老屋周围全是树,有枇杷树、橘子树、樱桃树、还有一大棵皂角树,春去秋来,这些书见证着老屋的成长,寨子的变化,历史的兴衰。记忆深处,每到果子飘香的季节,推开门,站在老屋前,那果子的味儿飘香而来,十分醉人。

老屋之下,一百米左右是一条小溪,溪水悠悠扬扬,养活了一代又一代人的郭家寨的居民。溪水可以洗衣服,可以饮用,是郭家寨的福源之地。坐在老屋前,听着溪水涓涓流淌的声音,美妙极了。

老屋环境清幽,门前栽满樱桃树,打开门,就能看见亮晶晶的樱桃果儿。前边是一片竹林,竹子翠绿,每年都会发新枝,出竹笋,供人们欣赏。左边的三爷爷家,比较冷清,由于三爷爷去世得早,现在房子已经废弃。曾经太多故事,现在不存在了,唯有尘埃,耗子,落叶,还有蜘蛛网,有时还有些阴森,怪害怕的。

但每次回家,我都喜欢去老屋看看,不是怀念,而是人生走过二十年,偶然发现不能期盼太多,还是故乡纯朴,他们一辈子就希望有栋房,一个能容纳家人安然生活的家。房子是家的象征,是人们坦然过日子的窝。于是,精心经营,修修补补一辈子。由于活得简单,村民们烦恼不多。

老屋一开始是用草盖,后来社会发展,爷爷勤劳,爸爸也长大了,才将老屋的茅草弄掉,盖上水泥瓦,经得住风吹雨打,经久不衰,可是没有钱,就迟迟没有动工。

春天的老屋异常温暖,奶奶刚带回很多油菜花,一株挨着一株,看着迷人,闻着舒心。那时候我还读小学,放学归来,放下书包就在老屋里玩,看奶奶整理油菜花,听奶奶讲述老屋故事。

夏天到了,老屋旁的橘子树变绿了,异常有精神,我和奶奶天天从老屋里往橘子林里提水,给橘子树浇水。待到秋天,沉甸甸的橘子挂满树尖,我和奶奶一个个摘下,放在老屋里,待到快要过年时,或是背到集市卖掉,或是留着招待客人,每吃一个,味道鲜美,口感特别。

老屋经历岁月的洗礼,再艰难的岁月也傲然挺立。就是1980年代的那次大洪水,老屋也安然无恙,这多亏爷爷当时的谨慎。但它被破坏过,当年计划生育抓得紧,老百姓倍受其害。母亲和奶奶听说他们要来,早就悄悄溜走。那些政府管计划生育的来到老屋周围,左右不见人,前后没有看到爸爸妈妈,拿着大锤,胡乱敲打,只几下,老屋凄凉叫了几声,咚咚,咚咚咚……就把老屋砸了几个大洞,每逢刮风下雨,老屋全是水,弄得家具全是湿的,从那以后,老屋一天天衰落下去,后来到了九十年代,六十多岁的爷爷因患重病而去世,老屋更是越来越古老,没有了曾经的生机。

老屋没有炊烟,因为已经很旧。多少年来,没人照料,早已被老鼠占领。尽管如此,每次我回家,还是坚持去看看老屋,打扫打扫, 因为我对老屋的感情很深,那是对爷爷的思念。他早早离开人世,花了一生心血建造老屋,实在不容易。老屋是庄重的纪念,在故乡得含义里占有浓浓的味道,睡在老屋,让我没有饥饿。

去年,我家搬进了新房,村里要求我家坼掉老屋。没有半天时间,老屋消失了,彻底消失了,连一片瓦砾都没有了。以后回家,再寻老屋,肯定都找不到地方。现在走进郭家寨,密密麻麻的房子与寥寥无几的乡人形成鲜明对比。木屋少了,年轻人出门打工。我 回家见不到老屋,老屋已经被撤掉了,原因是房子是危房,为了寨子安全。

远去的老屋,沉淀了厚厚的历史,倾泻着浓浓的期盼,浸润出淡淡的乡愁。老屋已消失成一种记忆,深深刻在脑海里。轻轻闭上眼,仿如走入时光隧道。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栏投射到房间里,那光水一样浸满房间,温暖柔和。

老屋是爷爷留给我们的最后财产,老屋建成后没多久,爷爷就生病了,是我们没有保护好老屋。 老屋已是记忆里的纸片片,支离破碎、残缺不全。无论我怎么努力,也拼不成原来的模样。老屋又像陈年老酒,愈久弥香,萦绕在我心怀。多少次从梦境走近你,你容颜依旧,你寂静无声,你在风雨中剥蚀飘摇。

后来,父亲又去世,老屋更是无人提及。当时我拼命想长大,想离开家,想上大学。可离开故乡,离开老屋就没有了根。梦中的老屋,山下的老屋呀,依旧那么清晰,和儿时一样,只是那人已经不见,永远再也无法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