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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与秋的缠绵秋韵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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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是立秋后觉好睡,因为早晚是凉爽的。谁知今年的立秋过去好些天了,秋老虎仍然张着它的血盆大口不肯闭上。一连多天的高温,烤得树叶庄稼恹恹生倦,树上的蝉也有气无力地呻吟。

夏与秋的缠绵秋韵散文

但无论天怎样热,毕竟阻止不了秋的步伐。

应友的邀请,我去乡村作三日小住。友家离集镇只有四五里地,却是典型的乡村景况了。这些年,年轻人外出闯世界,待在乡村的大多是上了岁数的老人和为数不多的孩子。由于各地发生的一件件留守儿童受害事件,迫使一些外出打工者将儿女携在身边。尽管那样带来许多的困难,可他们明白,外出的初衷本就是为了孩子,给他们打造更好成长的物质条件。倘若连孩子的安全问题都无法保障,再多的钱又有何用?

我去乡下的当天,便听说附近村庄有个十二岁的女娃和奶奶留守家中,孩子很懂事,勤劳能干,可以打理自己与奶奶的日常生活。但不知什么原因,煤气罐突然发生爆炸。巨大的爆炸威力炸开屋门,小女孩除了后背、腿肚外,面部、前胸大面积被炸伤。据说县、镇两级政府主要负责人都亲自去医院看望,拨款为孩子治疗。然而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受伤如此之重,她的一生将因此而被改写,这是很让人痛心的事。

与城镇相近的村庄,条件远好于远乡。几乎家家都建有小楼,有的造型相当别致。若不是缺少青山绿水,真可以与别墅相媲美呢。每栋小楼前,都留有很大的院落,宽大的院门廊可以轻松开进中型汽车。而在院门前,还有宽敞的晒场,足够各种车辆转身调头了。

站在久违了的乡村小院前,一览眼前的秋景,觉得它只是日历上的概念,面前的一切似乎与秋相去甚远。你看,那架上累累的瓜果尚藏在碧绿的藤叶下,吊瓜瓠子嫩生生的可爱;长长的豆角一根根笔直地挂在藤蔓上,足有半米长;几棵南瓜秧牵牵绊绊连成一片看不到地皮;数不清的瓜头昂立着,顶上新生的小叶带着绒绒白毛。瓜秧之间,开满了金灿灿的南瓜花,有些半萎的瓜花下,已经结了或长或圆的瓜妞。这与秋的硕果累累真的差了一个季节,仍旧停留在夏的节奏上。

几棵向日葵杆粗叶肥,昂扬扬立在场边地头,但顶上只微微露出幼儿拳大的花盘。这个季节,应该是它成熟的时候。我疑惑着:难道季节真的滞住了?友告诉我,这是今年新得的优良品种,所以与本乡本土的不同。我不以为然,这般时候了,它还尤抱琵琶半遮面,难不成要将花开在大雪纷飞里?友也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大呼上当,说是明年定不要这“孬种”。

友领我顺着田垄穿过园子,绕过漂满绿浮萍的池塘,大田风光一览无余。尺多长碧绿一片的稻秧,吐缨秀穗的玉米,一垄垄长着心形叶片的红薯秧,以及那片穗头儿还是嫩绿色的高粱……高粱米在苏北很少为人食用,农家收获了也不过是拿来饲喂鸡鸭。种它只为截取穗杆扎制刷把缝缀锅盖之用罢了。其实高粱米是挺不错的一种粗粮,尤其是那种白粒儿的,煮熟了入口很筋道的。但我小时候曾去乡下一连数天地喝红高粱糊糊,那种腻腻的感觉让人作呕,我是吃怕了,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花生倒是要熟了,只看那一地的残绿浅黄便知。运足了一口气使劲拔出一株,埋在地下的一根根针须带出一颗颗白胖的花生。大部分已经成熟,也夹杂着一些尚未成熟,也许永不能成熟的“白胖子”,煮熟了壳里是厚厚的瓤,再里面才是小的可怜的花生米。吃这种煮花生只是咂咂盐味儿,有一种吃鸡肋的感觉,弃之可惜,食来无味。

田头上寻不到一课可以遮阴的大树,早些年的槐、柳、桑、榆,因生长缓慢而逐渐被清一色的意杨代替,许多乡村还被冠以“意杨示范区”甚至“意杨之乡”,各地生产胶合板的木材加工厂也应运而生。但事实证明。杨树板材质地很差,更可恨的是随着这个树种的引进所带来的虫害。那绿色或是褐色长着一身毛刺的丑陋虫子,沾到皮肤会刺痛难忍,因而本地人叫这种虫子为“洋辣子”,政府曾出动直升机撒播除虫剂却收效甚微。近年来这种树又新添了毛病,于春季扬花,那白如棉絮的杨花洋洋洒洒满天飞。一连数周,最盛时竟像下雪一样扰的行人睁不开眼。落地的杨花聚成团,滚成堆,连成片。有人点燃想烧了它,却又如点燃了导火索一路窜去,火苗引发多起火灾。政府下令根除这种外来的“洋树”,乡民们早已怨声载道,巴不得上面的“砍头令”,于是各乡各村纷纷拿杨树开刀。曾经誉满城乡的杨树一时间身价大跌,两毛钱一斤论斤收购,可怜只卖得柴火钱,也让人大跌眼镜了。

友家一处无人住的废宅院里,圈养了一条德国黑贝,已经养了十来年了。按照人类的年龄,它够一百多岁。到底是大型的犬种,硕大的脑袋,壮硕的身躯以及它四个犹如小碗大的蹄足,显示着它余威尚在。不过它到底老了,叫声已不似壮年那么让人心悸;走步也迟缓很多。它只有一副空架子骇人,却不会真的.咬人。偶尔有人与它主人拉扯玩笑,它会立起后腿,将两条前爪搭在人家肩上,伸出长长的舌头去舔人头面,照样将人吓得落荒而逃。主人说,本可以将它卖给杀狗的汤锅,可一家老小怎么也不舍得。既然狗与人相伴了十多年,看家护院也出了力建了功,那就养它的老,让它在小院里“寿终正寝”吧。每天,因风湿而瘸着腿的主人骑电车去集市上为它买鸡肠赘肉,带它去小河里洗澡纳凉,看着它一天天老去。

本想立秋了可以来乡下多过几天田园生活,无奈这天热得比夏天还夏天,即使是早晚间也汗流浃背酷热难耐,我只得改变原先的计划,早些打道回府躲进空调房去。

淳朴憨厚的友为我的离去准备土产,直说没什么好送的,只有自家园子里的瓜果菜蔬。其实我一个人能吃得了多少?但面对友的热心不忍也不好拒绝,便任由他和老妻往来于园子和院子之间,将一堆堆、一抱抱的瓜菜堆放在我的脚边,一一整理妥帖装进塑料袋。那些豆角有的已经发白,鼓鼓得看得出种子,在我的意识里是老了,在我的选择里是不被取的,但我碍于他们的面子还是收下了,回家后我才知道,烧豆角其实还是稍老一些的好吃,比嫩豆角的口感好多了。

终于到了我爬上车准备回家的时候了,友的老妻竟然两手拉住我,双眼噙了泪花,喃喃地抱怨我先前答应过一周却只待了三天。友一旁笑话她没出息,却又感慨地说:“别笑话你大姐,她没有姐姐妹妹,拿你当亲姐妹,听说你要来,去集上亲自挑选新牙刷牙膏毛巾,还买了一床夏凉被。她和你投缘哪。”

我很感动,一种被人重视和亲近的感动,与他们相识整整四十年了,这是第三次来他们家,以前是和其他同事一起来,不过小坐一会儿,吃顿饭而已,没有这次这么坐下来细细谈聊家庭、孩子、收成。没有这次这样做客的我毫无拘谨地下厨做一些他们不曾尝过的我的厨艺。我看到了升华的友情,连他们的孩子都对我有了一份亲情,一再要求我多住些日子,陪陪他们孤寂的父母。我答应以后会常来,也许在某个早晨会突然出现在他们院门口。但答应的同时我在心里也有着说谎的愧疚。我知道自己是懒的,是好静的,不会兑现自己的承诺。我连自己的亲弟妹都疏于联络,其实心里何曾忘记过?不管怎样,他们都是我在这个世上仅有的亲人,是我今生的缘。

满眼如夏的秋,望不到边的绿,但我相信某一天早晨醒来,一定会是一望无际的金黄,夏与秋的缠绵不会继续,收获的季节总会来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