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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一燃烧的是纸钱还是落叶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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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1日,夜晚骑车走在大街上,见十字路口闪着一簇簇火光。有人在烧纸钱,火很旺,足以照亮烧纸人的脸颊和地上的落叶。沿着路口走,每隔几步就是一堆纸钱烧过的灰。遂然记起,应该是中国传统节日“十月一”了!我指的是旧历或者说阴历的“寒衣节”,又称“十月朝”、“祭祖节”、“冥阴节”,民间称为鬼头日,是我国传统的祭祀节日,相传起源于周代。烧纸的人一定来自农村,或早已经搬迁至城市,农村却还有长辈埋在田里,不能回家祭祀,就在十字路口烧烧纸钱,以示怀念了。这么重要的节日,我竟然给忘了!我给远在30公里之外的娘打电话。我只在文章里称呼母亲为“娘”,从小是喊“妈妈”的。长我一旬的人有称呼亲妈或者婆婆为“老娘”的,透出一股子淳朴和浓浓乡情。我问娘:是不是马上到十月一了?娘一听电话,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在电话那头说:明儿个是十月一,周四。今儿个我买了25块钱的`烧纸,人家还给白搭了一摞。前三前四天上坟都行啊!你忙着上班,就上你的,周五赶回来就行。要不,周六一早回来上坟也行,不要太赶落得慌。我就知道娘一直记着这个日子了。虽然嘴头上说的好听,心里还不知道有多埋怨我寒衣节这一天不能赶回去。在家里坐着闲聊,娘精心不精心的,就把话题扯到生死问题上,就甩出一句话:等我死了,嘛也不要你们做,埋了我,到时候别忘了在节日里给我烧上几张纸。

十月一燃烧的是纸钱还是落叶散文

十月一是冷了。骑车走过路边的灰堆,忽然脸上有东西轻轻扫过脸颊,“刷”的一声,凉丝丝的感觉,虽然漆黑的夜里看不清是什么东西,但是知道是路两边的槐树叶。气温只有十度左右,穿着羽绒服,骑车在路上,膝盖已经嗖嗖凉了。活人如此,如果在天有灵,真的有天堂,故去之人想必更是要增加衣物的。“高处不胜寒”,天堂里也未必会供暖,不仅要添,而且要多添几件衣服,才会觉得暖和。事实上,躺进棺椁里的人,不管死后穿多厚多好的衣服,过不了几年,肉体和衣服肯定会腐蚀,烂掉,总还是逃不掉饥寒交迫。如果灵魂确实存在,穿行于时空,且不受时空约束,行走自如,应不该会有人间的寒冷和温暖。摆脱了阳光的束缚,冷暖也不过是和钱财一样的身外之物,灵魂是没有感知的。

我喜欢寒食节给故去的人上坟。寒食节前后,华北平原上,广袤的田野里早已经不见了玉米、高粱的影子,只剩下一些低矮的庄稼和植物,比如番薯,比如棉花。这时候,掩映在高粱和玉米地里的坟墓就显露出来。锥形的坟墓尽收眼底。只要记住大致的方位,就能找到它在哪里。寒食节前后已经立冬,怕冻的白菜也已经砍下,运到院子里。四五十年前,天寒地冻,庄稼人是要把砍回家的菜放到挖好的菜窖里的,足有两三米深,甚至更深。也会在院子里刨一溜半米左右深浅的沟,把白菜整齐的竖着码在里面,上面盖上草席或者竹帘子,防冻。坟墓就这么暴露在露天地里,上面覆盖着一米多高的芦苇、碱蓬,或者叫不上名字的荒草,蕨类植物。草叶枯黄,挂着白霜,北风一刮,哗啦啦直响,感觉甚是凄凉。上坟时,就在铺满枯草的坟地旁画个圆圈,圈里画个十字,据说就找到了打开通往地狱之门的门锁,烧掉的纸钱就能被故去的人收到。纸钱点燃,连着了坟地上的野草,风一吹,火苗一窜老高,整个坟地就发出“呼呼”的响声,似乎有人在喘息。

再早上一个多月,是八月十五。活人过中秋节,死人也过。“八月十五枣落杆儿”,北方正是红枣成熟时节,属于金秋。“二八月,乱穿衣”,二月换衣,越穿越薄,因为天气渐暖;八月换衣,越穿越厚,因为天气渐寒。死人埋在荒郊野外,最先感觉到了寒气,也是要添钱买些衣物的。这时候,秋高气爽,地里的庄稼长势正旺,玉米高粱都高过了两米。平日里,我总觉得已经记好了坟墓所在。但是真的高粱棵子长起来,仿佛涨潮的大海,去哪里找曾经熟悉的路,熟悉的方位啊!一样的青棵子,根本不知道坟地在哪里。我知道,顺着爷爷奶奶和父亲的坟地向正北看,几十米开外,是两棵枯死的香椿树,树的枝杈上筑着个喜鹊窝。我只要走到东西向的乡间小路,向北正看到那棵椿树,一直往北走上二三十米,就能找到亲人们的墓地。每一次都这么认为,真到了八月十五,每一次,故去的亲人仿佛在跟你开玩笑,我都会迷失在庄稼地里,任凭在地里来回穿梭,玉米叶割着脸,生疼,就是找不到坟地。只好重新回到地边的羊肠小道,在长满牛皮墩、节节草、马绊草、毛毛草的路边画个十字,像城里人那样,把娘一摞一摞分好的烧纸(奶奶爷爷的烧纸薄些,因为人老了,花不那么多了;爸爸的稍多一些,因为喜欢赌钱;弟弟的最厚,因为英年早逝,活着享受不够,死了多补点)一一烧掉。原本近在咫尺,却难以相见。原本和死去的人已经阴阳两界,现在又加了一重距离,不觉悲从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