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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浪金黄金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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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麦浪金黄金黄散文

又到了六月份,华北平原一望无际的田野上麦子熟了。

风中起伏的麦浪金黄.金黄,天也蓝的发亮。

乡村的街道上开始轰隆隆的驶过一辆辆雄壮的收割机,一年麦收的季节马上到了。现在收割.播种甚至细微些的农活大部分都实现了机械化,所以收割在即人们并不慌张。买卖照做、牌照打、酒照喝、街照逛,闲情未改。于是老人们慨叹,“岁月变了”,感叹之余甚至怀恋起原来麦收时的隆重,热闹和如火如荼了。

〔二〕

二十年前的麦田也如现在般的无边无际,除了点缀在乡间小路的几排杨柳外,四野全是金黄金黄。人们这时象节日般忙乱,象祭奠般的庄重,象大考前般的紧张,亲戚朋友们开始约定收割的日子以便互相帮忙。傍晚茶余饭后人们开始三五成群的在树下,廊前嬉笑着高谈阔论,诸如“老张家的麦子长势最好,老李家的收成估计不错,这几天可别有雨”之类,一边说着一边啪啪的拿扇子哄打蚊子,偶尔传来一阵哄笑。此时人们既兴奋、喜悦又有些激动和紧张。收割的前些天人们就开始做准备了,磨镰刀、套车、喂马准备装麦子的袋子等等忙的不亦乐乎。

到正式收割的那天,人们突然变得庄重、严肃起来,天还没亮就早早起床了,穿着厚的粗布衫戴着草帽拿着雪亮雪亮的镰刀,到了自家的田边地头一字排开,一伏身一片麦子就倒伏了一片,镰刀飞舞.麦浪摇曳,人象在劈波斩浪,麦浪里便露出了一条条裸露的黄土地。

一会儿太阳出来了,火红火红,天蓝的发亮,麦浪金黄金黄,黄的炫目,蓝天连接着金黄色的大地,太阳像天上悬着的一盆炽热的碳火。火热更加燃起了人们的激情,镰刀飞舞的更快,汗也不停的涌出,麦芒贴衣粘在了身上痒痒的,于是小伙子们不顾暴晒赤膊上阵了,麦浪中多了几条古铜色的身影。小伙子们暗自攒足了劲,谁割得快走在了前面呼哨一声无比的自豪,后面的不甘落后紧追不舍。麦田里人们如欢龙般的一边忙碌着一边嬉笑着。累了,大家舒舒腰擦着汗,一边笑着一边大口的'喝着带来的凉凉的井水。连声叫着舒服。中午男人们少不了要爽快的喝几瓶冰冰的啤酒,豪气十足的夸耀上午的成绩。

晚上整个村落灯火通明,晚归的拖拉机还在突突的运着麦秸,宽阔的空地上打麦机在轰鸣……

〔三)

高姨是我爸爸的同事,唐山市的下乡知识青年和邵叔结婚后留在了乡镇上,小的时候我经常跑到她家里玩,她很喜爱我,相处长了感情日深情同母子。几年前她得了肺癌,经过治疗坚强的活了下来,我每次去探望她时,她总是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装作若无其事的和我说着家常。于是往事象长长的一部电影般一幕幕的滑过眼前,一切恍若昨日。可如今她已两鬓斑白卧床不起,我也已步入中年。触景伤情高姨的眼角已见泪痕,我心里也酸酸的感慨万千。

在长长的记忆长河里,二十年前收割麦子的那天成了记忆中璀璨的一幕,现在一回味起还是那样的津津有味,还是那样深深的令人怀恋。

二十年前的高姨象我现在这般的年纪,开着理发店、药店,人爽朗泼辣,对未来踌躇满志,邵叔是乡卫生院的大夫,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只是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娜娜比我小几岁刚上初二,正是情窦初开花般的年纪,娜娜总是一副羞涩的样子,偶尔跟我说话声音也小的象蚊子,我在这个家里是她们的哥哥。每次我去了,一家人团团的坐着吃饭、打扑克、下跳棋、嬉闹,别提多么开心。有一次高姨玩笑间突然说:“以后让娜娜做你的媳妇吧”,我一愣,我还没想过男女之情呢,一瞥间娜娜双腮绯红早跑出了屋子

二十年前高姨家收割麦子那天天好热、好热,站在田野里瞭望,无边无际的麦田金黄、金黄,天蓝的的发亮,太阳火红火红一直从天空铺展到麦田,天地间只有明晃晃的黄色、红色、亮蓝色。站在麦田里我突然感到蛮荒间的那种原始,我脱掉上衣拿起镰刀的那一刻突然意识到我已经长成了雄壮的男人,那年我十八岁。

麦子收割的并不快,我家里没田这次是我头一次割麦子自然笨拙得手忙脚乱,邵叔本来就瘦弱再加上平日缺少锻炼自然快不了,高姨也不快,娜娜纯粹是拿着镰刀做样子了,她妹妹蹦蹦跳跳的在田间抓蚱蜢。一边干着一边互相开着玩笑,一会索性坐下来大家讲故事,一家人其乐融融,笑语欢天。娜娜给大家倒水,到我这儿脸又红了,水碗递了过来脸却转向了别处,高姨和邵叔故意高声的笑,娜娜水碗一丢就跑开了,又是一阵哄笑。我装作若无其事心却突突的打鼓似的跳起来,在这火红火红的太阳下,在这金黄金黄的麦田间,我血脉喷张突然有了成熟男人的感觉。

日将午了,天更热了,收割的速度突然加快了,邵叔在前边割高姨在后面捆麦秸,我和邵叔并肩的挥舞着镰刀,我身后是娜娜在捆麦秸,娜娜力气小却一直坚持着,还一劲的给我递手巾,麦田里两个小组也在比赛。比赛中也是欢声不断。

休息时大家盘坐在一起,麦浪遮住了天地,突然意识到天地的久远,大地的苍茫和人生的短暂,高姨说,真希望今天不要过去大家就这样快乐的呆在这麦田里,让时间凝结在这一刻。我和邵叔也深深的点头,娜娜蹲在我身旁似懂非懂的看着蝴蝶的飞舞。

那天一直干到了夕阳落山,站起身时大家都直不起腰来了,其实收割的只是很小的一块地。站在夕阳的余辉里大家突然恋恋不舍起来,这种男耕女织、一家和谐般的快乐在生命里太难得了……

〔四)

二十年过去了,又到了一年的麦收时节,麦浪又已是金黄金黄,和记忆中的一样灿烂。

娜娜昨天发了个信息给我,“还记得二十年前一起收割麦子吗?”

我感慨的想哭,是啊!忘不掉啊!二十年前那金黄金黄火焰般的麦浪,那金黄金黄火焰般的青春年华,忘不掉啊!那种对岁月的依恋。

我大学毕业后一直为生计奔波,娜娜等了又等终于嫁人了,记得那天我在外地喝的大醉。

娜娜很幸福,有一对可爱的双胞胎的女儿,我们很少见面,去年高姨病重时我赶到医院,当年的一家人又聚到了一起,高姨坐不起来了却一直紧紧拉着我的手。眼里含着泪水说,“还记得吗?那次我们大家一起收割麦子,那天好热好热,麦子金黄金黄”大家眼圈都红了。

晚上在医院前的长街上,我和娜娜走了好远,谁也没说一句话。我脑子里浮现的全都是那起伏的金黄金黄的麦浪,我想娜娜也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