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卷帘花的散文

我第一次见到百合花的时候，还是年轻时在东北戍边的年月里。有一年秋天，驻地附近村上芳龄二十有几的妇女队长华，向我推荐一种北方的“卷帘花”，她说卷帘花很好看，根是球茎，冬天冻不死，栽下后便能年年春天发芽生长，而且越长越多，卷帘花初夏开花。

那卷帘花到底什么样？，只有见过的人才知道。我怀着好奇心，让她给我挖一点卷帘花的球茎来，将我们驻地门前的`花坛点缀一下。第二天，她把卷帘花的球茎给我送来了，一共有十几个，我一看顿时高兴得叫了起来，那不是百合吗？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反问我什么叫百合？我说这就叫百合，在我们南方人眼里是好东西，它能煮着吃，还是难得的滋补佳品呢。她将信将疑，乐呵呵地笑着，那你就吃吧，药坏了人可不要怪我，我说绝对不会怪你，我准备把这些百合全都煮吃了，请你再给我挖点来。她一走，我马上动手剥百合，剥好后洗净入锅烧开，然后放点白糖，再用文火焖煮一会，百合煮熟了，揭开锅盖时香气四溢，我让几位北方战友都来品尝一下这南方人参的滋味，他们竟没有一人敢动勺的，烧好的百合我一人独享，他们看我吃得有滋有味，不时提醒我，多吃了可要当心跑肚拉稀，这里离团部卫生队远着呢，我说兄弟们放心吧，好在你们都不识货，否则非馋死你们不可。

后来她果真又给我送来了五六个百合，她一再关照我，不能再吃了，地里已剩下不多了，我不信，她让我亲自去她家看看，我毫不客气地跟她一起去了。在她家的后院里，长着的百合确实不多了，我说等长多了再来拿，她欣然应允。我把那些百合种到花坛里，来年春天百合苗破土而出，初夏百合苗长到半人高时，每棵苗顶端逐一开出俏丽的桔黄色花朵，朵朵花儿成喇叭状，花瓣向外翻卷，难怪人们叫它卷帘花，百合长得蓬蓬勃勃。并又发出了不少新苗，待其长到秋天，一部分就地留种，一部分又给我挖出当美食吃了。

百合是多年生宿根植物，球根富有营养，在南方是一种家喻户晓的营养食品。一些南方战友听说我种了百合，纷纷向我讨要，一位喜爱栽花种草的湖北籍飞行员老杜，将百合要去后，就在种在飞行大队门前的花坛里，百合开花后，小息不胫而走。没过多久，几十棵百合悉数被人挖了去饱了口福。老杜心痛之余，又问我要了些百合去，要去的百合不敢再种在原来的花坛里了，而是种到了自家的小院里。

后来我种百合的事，在军营里南方人中成了美谈，听说北方人不敢吃百合，南方人都觉得莫名其妙，其实这并不奇怪，由于南北方地域差别，人们的生活习惯千差万别，北方人将百合叫卷帘花，当花卉培植欣赏，而南方人种百合，却完全是为了吃百合。

过了几年，我即将解甲归田时，华又给我送来了一份纪念品，她让我再去看看家里的卷帘花，那时她已经结婚生子。在她家后院里的果树下，昔日不多的百合，又长成了一大片，正是盛花季节，那一大片桔红色的花朵像燃烧的火焰，那百合花馨香四溢。面对着含情脉脉的百合花，华给我吐露了一个深藏在心底里的秘密，当年她给我送卷帘花的目的，实是想以花为媒，因我是他心中的偶像，她非常爱我。我恍然大悟，为我的麻木不仁深感内疚，当时这个秘密只有百合花知道。

难忘，北方的卷帘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