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 国学之蒙学 > 国学常识 > 非艺术时代,文学与评论何为?

非艺术时代,文学与评论何为?

推荐人: 来源: 阅读: 9.97K 次

时代是一辆狂奔的悬浮列车,悬浮于存在之上,我们的存在普遍缺乏诗意,普遍苍白,无法培育文学,文学呈现无根、空心、游离、泡沫的不同状态,也无法滋养时代。悬浮时代也是一个难以名状的时代。谈悬浮时代或者非艺术时代的艺术还原,还原是一种承担。

非艺术时代,文学与评论何为?

评论家有没有起到桥梁作用,将更多读者引导进文学场里来?因而,也许当前更需要一种以读者心态、和读者平行的批评。

“人,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 ”荷尔德林的这句诗在海德格尔那里拥有了更多的哲学内涵,也成为一代代学人的梦想。在很多理论家的论述中,我们的时代已经是一个技术理性的时代,一个人被异化的时代,一个物欲横流的时代。在这样的时代里,艺术何为?如何再让人重新回到诗意当中?在8月3日至6日由甘肃省文联主办,甘肃省文艺评论家协会、西北师范大学传媒学院承办的首届甘肃文艺论坛上,“非艺术时代的艺术还原”成为论坛主题,在丰富多角度的分议题下,甘肃作家评论家对文学使命、学院批评、甘肃本地创作的思考引人关注,尤其是他们对自身的反思乃至自我批判,显示出他们的诚恳与胸襟。一个善于反思的民族、地区,必然会走向强大。

  创作

  悬浮时代的文学使命:不要过度描黑时代,文学是时代的压舱石

给一个时代命名是困难的,甘肃作家评论家慎重地用了“悬浮”这个词。这是一个悬浮的时代。会上,有人说,时代是一辆狂奔的悬浮列车,悬浮于存在之上,我们的存在普遍缺乏诗意,普遍苍白,无法培育文学,文学呈现无根、空心、游离、泡沫的不同状态,也无法滋养时代。悬浮时代也是一个难以名状的时代;有人说,悬浮时代是一个被技术理性、工具理性、物质欲望包围的时代。甘肃省文艺评论家协会主席、兰州大学哲学社会学院院长陈春文

解释道,在西方意义上,悬浮是脱离中心的运动,从近代以前的逻各斯中心主义到近代以后的人类中心主义,直至所谓的后现代变为无中心主义,抹平一切,消解深度,存在失去了天地人神的高度,变成了纯粹的概念,离真正的存在越来越远。那么,在这样一个时代里,如何让文学回到现实,不再是话语狂欢而重新成为人们的精神家园?面对现实,很多人在批判时代的时候,甘肃作家评论家更多的是冷静地发出了反思自我的声音。

“将我们文学的问题归结为时代是不负责任的!我们就在时代当中。 ”兰州大学文学院副教授权绘锦表示,文学与时代并没有堕落,之所以对文学与时代做出这样的判断,是出于文学被边缘化的内心焦虑。而文学被边缘化是正常的,“文学是时代的压舱石,是一小部分,不是时代的全部” ,这种焦虑心理需要修正。这与诗人、评论家高尚的观点不谋而合。高尚也指出,“时代并不是一个空洞的东西,不是悬浮于我们头上的一个词语。 ”时代在我们每一个个体之中,我们在批判着别人不担当不作为的时候,可能更需要从我们自身做起,否则我们永远都好像在说着别人的事。“谈悬浮时代或者非艺术时代的艺术还原,还原是一种承担” 。

“我们不要把一个时代过度描黑。 ”作家弋舟也强调,任何时代的写作都与时代本身有着天然的敌意,任何作家都会觉得他所处的时代是悬浮的,即便是李白也会这样认为,否则也就不会有《行路难》等诗作。他指出:不要反复放大时代的`溃烂与痛苦,要让文学给时代开药方,文学承担不了那么多,但是文学要准确地看到时代痛在何处,并给予一些劝慰性的东西。

  评论

  对学院批评的反思:从评论无关文本,到和读者平行的批评

学院批评读不懂、引用西方理论太多、与普通读者无法对话……对于学院批评的诟病向来不少,如有评论家所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学院批评好像成了一个贬义词” 。大多数来自高校的甘肃省评论家,也发出了来自于学院批评内部的反思。

徐兆寿是甘肃省文艺评论家协会文学委员会主任、西北师大传媒学院院长,他的一个学生曾要做李娟理论散文研究,一些教授们纷纷否定,说这个人是谁,没听说过啊。徐兆寿说:“不读文本,怎么会知道作家的存在呢? ”后来教授们一查,哦,这个作家不错,才同意学生做。天水师范学院文学院教授王元忠也指出,评论家喜欢贴标签归类,有评论家试图给李娟归类,发现哪类都归不了。“我们的批评不在文学现场,很多人都不读作品,评论不与文本发生关系” 。

不读作品之外,还存在其他问题。“评论家拿知识说话,处于一种‘无思’状态,没有思想。 ”甘肃省文联文艺理论研究室主任、甘肃省文艺评论家协会常务副主席张存学坦言,这些人或拿道义为标杆要求文学,或拿理论套作品,这个是什么主义,那个是什么主义,好似真理在握,实际上连真理是什么都不知道,这也导致了评论本身的无力。兰州城市学院文学院教授张懿红也认为,学院批评因为局限于学术期刊,与读者相距远,造成了批评家缺席的现象。同时初学者急于卖弄学问,剔除引用的理论剩下的没有多少自己的观点和精彩评论。此外,所有的学院派认可的都是阐释空间大的作品,作品只是提供了他们展示自己的平台。也正如兰州大学文学院博士梁波所说:“一切作品拿一把手术刀解剖,符合自己的就认为是好作品,不符合的就认为不合格。 ”西北师大文学院博士李晓禺也指出,一些学院批评没有情感体悟在里面,只为推出自己的观点,“评论无关文本,文本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论据” 。

这样不仅导致了评论家与作家的关系紧张,也导致了理论与作品关系的颠倒。甘肃省文艺评论家协会副秘书长、兰州交通大学文学院副教授唐翰存指出,学院派的文章倒了作家的胃口,触及不了个人创作的要害,作家就不买你的账,而学院派反而将其归咎于作家不近人情,难以交流。同时,“任何一种原创性文艺理论的诞生都是有根的” ,而不是先入为主地用一些所谓的观念、理论去对应作品,应该从感受作品的世界性和文学性开始,慢慢悟出一些理论。一些学院派恰恰颠倒了二者,将文学批评变成了阐述术,形成不了自己的理论。唐翰存也直言,在高校评价体系的诱导下,学院派已经僵化,普遍丧失了对文学和艺术真理的热爱,更关心的是评论本身带来的实际效用,功利化、工具化,已经成了当代中国“学术八股”的代表。

如何在学院批评中自我修行?首先,评论家可以做些文学创作。兰州大学文学院博士周仲谋指出,陈思和是学院派的代表,但是他的文学批评并没有被僵化的理论体系束缚住,而是充满睿智与灵性,其中原因可能跟他自己创作散文有关,文学创作使得他评论时能够从作家的角度思考。其次,不再高高在上,回到与读者平行的批评。梁波强调,大学生在不断增加,读者应该成倍增长,而实际情况却是大多数文学作品只是中文系的学生在读,其他系学生完全不知道。他反问道:“评论家有没有起到桥梁作用,将更多读者引导进文学场里来? ”因而,也许当前更需要一种以读者心态、和读者平行的批评。第三,对作家抱有理解和期待,并带着问题意识评论。作家需要的是心灵和精神深处的理解,对一个作家的解读要像康德所说的“能比他理解自己还要更好地理解他” 。兰州大学文学院副教授杨建军认为,时代与作家是评论家无法回避的问题,应该从更高的角度期待作家,如同卡夫卡与时代的关系、鲁迅与时代的关系,期待我们的作家对时代的回应,同时,应该揭开一些作家的思想匮乏,指出他们的精神成长历程,带着问题意识进行评论。此外,还应葆有初心。徐兆寿强调,文学评论不算做科研成果,因而具有无功利性,这也使得写作者需要保持初心,否则都去为了挣钱为了成果写,评论也就毁掉了。